铅华 02
(七年后)
从乐棚里出来的时候,已经将近午夜。就算是在这整个国家最大的不夜之都中,深夜的这条街道也被黑暗包围。标识线剥落的地面上映照着略显昏黄的路灯光,越过开始落叶的行道树,和道路两侧为数不多还在亮着的窗户互为呼应。在夜幕之中,附近最为显眼的是离英树大概二十米远的一张广告看板。对着铁路线的隔离网,刺眼的白色灯光下是陵园的广告。英树看着看板上宣传丧葬服务的标语,忽然有些失神。
微热
2019年4月27日
春天是已经到了吗。
凌晨三点,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,温度渐渐超过了他的想象。微热让他从刚才的沉眠之中睁开眼,但脑内的世界却依旧是一片混沌。有一缕光在眼前,他想起那应该是窗外通夜都亮着的日光灯。
蛛
1999年12月
等待新年到来的人们正在度过新的千年之前的最后几个小时,当时钟的指针一点点移向最上方的那个三位的罗马数字,另一个历法数字却要减少五个位数。很多事情都有着奇异的规则,也许明明可以用三个文字就表述清这最后的几个小时所在的年份,然而罗马数字和它的表亲一样,喜欢强调着个体的独立性。所以当每一位每一位都独立出来之后,无论是数字还是故事都开始变长,直到记忆开始一点点记不清该如何正确地表述。
Reversal
2018年12月21日 日本 · 神奈川
突如其来的降雪昨天造访了海边的城市。数个月前,新闻之中关于最热夏天的报道的画面似乎还在自己眼前,转瞬之间又到了连走出家门都变得困难的寒冬。依靠着热饮,从内而生的寒意也许能得到一些缓解。但一旦外出的话,结城只想尽力将每一寸皮肤都包裹起来。
云
1999年12月
热水从头顶上倾注而下,赤裸的身体被温暖所包围。浴帘一侧的狭窄空间里,美代子静静站立在淋浴头之下,让被加温的液体驱逐掉一天的风寒。水打在肌肤上的声音渐渐唤起了疲惫,意识随着蒸腾而上的水蒸气的包围也开始变得朦胧起来。她闭上眼睛,前发上滑落的水珠顺着鼻梁和脸颊之间的空隙,一直流到显得有些苍白的嘴角旁边。她用手撑着米色的墙壁,试着放松全身的力量,双肩下沉的那一刻,就从嘴中呼出长长的吐息。
アンブレイカブル
気付いた時、あなたはもうここにいた。
午後一時のホームで、黄色の直ぐそばに。
あなたは、次の電車を待っている。きっぷは既にポケットの中に入っていて、しかしそこに書いたものはあなたの目的地ではない。
影踏
铁路道口的警报铃终于停止,夕阳下她朝着铁道的另一边迈出步伐。遮断机的档杆升起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。身着水手服的少女回过头去,瞳孔之中映出的人影属于自己的旧识。栗色的马尾在急停之后跨过了左肩,细密的汗珠挂在了额前。稍显急促的呼吸还带着些热意,在深秋的小镇一角留下独有的气息。
她停下脚步,朝着那张微笑的容颜挥了挥手。一如往常的对话再一次开始,一字一句都已经如同本能一般从双唇之间流出。之前在铁轨另一端等待着的,手提着白色塑料袋的长辈们,早已经默默走过她和旧友的身边。标识线剥落了的沥青路上,所有其他人的脚步都在渐行渐远。
硝子
??年?月??日 ???
她从沉眠中醒来时,已经是新一天的清晨了。睡眠不足带来的困倦让她的眼前依然是一片混沌,昨夜的声音还在脑中纠缠成一团。努力抬起身子时却无法使出力量,心跳只是自顾自地随着微热的吐息渐渐加速。
真是累啊,半梦半醒之间她这样想着。这些天来积攒下的疲惫,经历了数小时的休眠仿佛丝毫没有减少。身体好似处在并不实在的空间之中,只有鼓动不断敲击着胸口,提示着时间依然还在进行。